我一生有两个母亲,一个是生我的那个母亲,一个是我的祖国母亲。我对这两个母亲怀着同样崇高的敬意和同样真挚的爱慕。
我六岁离开我的生母,到城里去住。中间曾回故乡两次,都是奔丧,只在母亲身边待了几天,仍然回到城里。在我读大学二年级的时候,母亲弃养,只活了四十多岁。我痛哭了几天,食不下咽,寝不安席。我真想随母亲于地下。我的愿望没能实现,从此我就成了没有母亲的孤儿。一个缺少母爱的孩子,是灵魂不全的人。我怀着不全的灵魂,抱终天之恨。一想到母亲,就泪流不止,数十年如一日。
后来我到德国留学,住在一座叫哥廷根的孤寂的小城,不知道为什么,母亲频来入梦。我的祖国母亲,我是第一次离开她,不知道为什么,我这个母亲也频来入梦。
为了说明当时的感情,我从初到哥廷根的日记中摘抄几段:
1935年11月16日
不久外面就黑起来了。我觉得这黄昏的时候最有意思。我不开灯,又沉默地站在窗前,看暗夜渐渐织上天空,织上对面的屋顶。一切都沉在朦胧的薄暗中。我的心往往在沉静到不能再沉静的时候,活动起来。我想到故乡,故乡的老朋友,心里有点酸酸的,有点凄凉。然而这凄凉却并不同普通的凄凉一样,是甜蜜的,浓浓的,有说不出的味道,浓浓地糊在心头。
11月18日
好几天以前,房东太太就对我说,她的儿子今天回家,从学校回来,她高兴得不得了……但她的儿子一直没有回来,她有点沮丧。她又说,晚上还有一趟车,说不定他会回来的。看到他的神情,我想起了自己长眠于故乡地下的母亲,真想哭!我现在才知道,古今中外的母亲都是一样的!
11月20日
我现在还真是想家,想故国,想故国的朋友。我有时想得简直不能忍耐。
11月28日
我仰躺在沙发上,听风路过窗外。风里夹着雨。天色阴得如黑夜。心里思潮起伏,又想到故国了。
我从初到哥廷根的日记里,引用了这几段。实际上,类似的地方还有很多,从这几段中也可见一斑了。一想到生身母亲和祖国母亲,我就心潮腾涌,留在国外的念头连影儿都没有。几个月以后,我写了一篇散文,题目叫《寻梦》。开头一段是:
夜里梦到母亲,我哭着醒来。醒来再想捉住这梦的时候,梦却早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。
下面描绘在梦里见到母亲的情景。最后一段是:
天哪!连一个清清楚楚的梦都不给我吗?我怅望灰天,在泪光里,幻出母亲的面影。
我在国内的时候,只怀念,也只有可能怀念一个母亲。到国外以后,在我的怀念中增添了祖国母亲。这种怀念,在初到哥廷根的时候异常强烈。以后也没有断过。对这两位母亲的怀念,一直伴随我度过了在欧洲的十一年。
【六年级上册】《怀念母亲》
有些偶然遇到的小事情,竟会难以忘怀,并且时时萦绕于心。因为,你也许能从中不断地得到启示,悟出一些人生的哲理。
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。有一次,我在上海大世界的露天剧场里看杂技表演,节目很精彩,场内座无虚席。坐在前几排的,全是来自异国的旅游者。优美的东方杂技,使他们入迷了。他们和中国观众一起,为每一个节目喝彩鼓掌。
一位英俊的少年出场了。在轻松优雅的乐曲声里,只见他头上顶着高高的一摞金边红花白瓷碗,柔软而自然地舒展着肢体,做出各种各样令人惊羡的动作,忽而卧倒,忽而跃起……碗,在他的头顶摇摇晃晃,却总是不掉下来。最后,是一组难度较大的动作———他骑在另一位演员身上,两个人一会儿站起,一会儿躺下,一会儿用各种姿态转动着身躯。站在别人晃动着的身体上,很难再保持平衡,他头顶上的碗,摇晃得厉害起来。在一个大幅度转身的刹那间,那一大摞碗突然从他头上掉了下来!这意想不到的失误,让所有的观众都惊呆了。
台上并没有慌乱。顶碗的少年歉疚地微笑着,不失风度地向观众鞠了一躬。一位姑娘走出来,扫起了地上的碎瓷片,又捧出一大摞碗,还是金边红花白瓷碗,整整十只,一只不少。于是,音乐又响起来,碗又高高地顶到了少年头上。一切重新开始。少年很沉着,不慌不忙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,依然是那么轻松优美,紧张不安的观众又陶醉在他的表演之中。到最后关头了,又是两个人叠在一起,又是一个接一个艰难的转身,碗,又在他头顶厉害地摇晃起来。观众们屏住气,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头上的碗……眼看身体已经转过来了,几个性急的外国观众忍不住拍响了巴掌。那一摞碗却仿佛故意捣蛋,突然跳起摇摆舞来。少年急忙摆动脑袋保持平衡,可是来不及了。碗,又掉了下来。
场子里一片喧哗。台上,顶碗少年呆呆地站着,脸上全是汗珠,他有些不知所措了。还是那一位姑娘,走出来扫去了地上的碎瓷片。观众中有人在大声地喊:“行了,不要再来了,演下一个节目吧!”好多人附和着喊起来。一位矮小结实的白发老者从后台走到灯光下,他的手里,依然是一叠金边红花白瓷碗!他走到少年面前,脸上微笑着,并无责怪的神色。他把手中的碗交给少年,然后抚摩着少年的肩,轻轻摇了一下,嘴里低声说了一句什么。少年镇静下来,手捧着新碗,又深深地向观众们鞠了一躬。
音乐第三次奏响了!场子里静得没有一丝声息。有一些女观众,索性捂住了眼睛……
这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拼搏!当那摞碗又剧烈地晃动起来时,少年轻轻抖了一下脑袋,终于把碗稳住了。全场响起了暴风雨般的响声。
在以后的岁月里,不知怎的,我常常会想起这位顶碗少年,想起他那一次的演出;每每想起,总会有一阵微微的激动……
【六年级下册】《顶碗少年》
在闽西南和粤东北的崇山峻岭中,点缀着数以千计的圆形围屋或土楼,这就是被誉为“世界民居奇葩”的客家民居。
客家人是古代从中原繁盛的地区迁到南方的。他们的居住地大多在偏僻、边远的山区,为了防备盗匪的骚扰和当地人的排挤,便建造了营垒式住宅,在土中掺石灰,用糯米饭、鸡蛋清作黏合剂,以竹片、木条作筋骨,夯筑起墙厚1米、高15米以上的土楼。它们大多为三至六层楼,一百至二百多间房屋如橘瓣状排列,布局均匀,宏伟壮观。大部分土楼有两三百年甚至五六百年的历史,经受无数次地震撼动、风雨侵蚀以及炮火攻击而安然无恙,显示了传统建筑文化的魅力。
客家先民崇尚圆形,认为圆是吉祥、幸福和安宁的象征。土楼围成圆形的房屋均按八卦布局排列,卦与卦之间设有防火墙,整齐划一。
客家人在治家、处事、待人、立身等方面,无不体现出明显的文化特征。比如,许多房屋大门上刻着这样的正楷对联:“承前祖德勤和俭,启后子孙读与耕”,表现了先辈希望子孙和睦相处、勤俭持家的愿望。楼内房间大小一模一样,他们不分贫富、贵贱,每户人家平等地分到底层至高层各一间房。各层房屋的用途惊人的统一,底层是厨房兼饭堂,二层当贮仓,三层以上作卧室,两三百人聚居一楼,秩序井然,毫不混乱。土楼内所保留的民俗文化,让人感受到中华传统文化的深厚久远。
【六年级下册】《各具特色的民居》之《客家民居》
踏上傣家人居住的土地,你就走进了绿色的世界。远远望去,到处是一丛丛绿色的凤尾竹,和遮天盖地的油棕林。在竹林深处不时传来鸡犬之声,却看不到村寨、房舍,显然那一幢幢竹楼都藏在浓绿的竹林中了。
竹楼是傣族传统的建筑形式。傣族人民居住区地处亚热带,地温高,据说竹楼利于防止酷热和湿气,因此,傣族人家至今依然保持着“多起竹楼,傍水而居”的习惯。
傣族村寨多则二三百户,少则一二十家,都由一幢幢别致的竹楼组成。村边都有防护林带。每家竹楼四周,都用竹篱围着。篱内种植各种花木果树。可谓“树满寨,花满园”。竹楼下有较大的空地作院子。整个竹楼呈正方形,分上下两层,楼上住人,楼下一般作关牲口和堆柴禾用。竹楼由二十至二十四根柱子支撑。屋内横梁穿柱。有的横梁上雕刻着花纹。离地七八尺处铺楼板或竹蔑,将楼房隔为两层。屋顶用茅草编织的草排或木片覆盖,近年大都改为用瓦顶。
如果你到傣家作客,走进竹篱,登上木梯,便来到屋外的走廊,进门,是一宽大堂屋,中间铺一大块竹席,这是全家活动的中心,也是招待客人的地方。两侧是用木板或竹篾隔成的卧室,外人是不能入内的。傣家竹楼建筑结构一般都比较简单,但十分宽敞,别致美观,室内通风也很好,你在室内坐着,只觉清风徐徐,花果飘香。
建造竹楼,是傣家生活中的一件大事。按照传统习俗,先要选好地方,打好地基,再立柱架梁。一幢竹楼最主要的是中柱。中柱一般是八根。选择中柱是件严肃而隆重的事情。中柱从山上运进村寨时,大家都要去迎接,并泼水祝福。傣族还有个风俗:一家盖房,全村帮忙。新楼落成时,还要举行“架竹楼”仪式。这时候,全寨子的人都蜂拥而至,喜气洋洋,像过节一般热闹。同时还要请“赞哈”(歌手)唱“贺新房”的曲子,据说这样才能吉祥、平安,家道兴旺。
【六年级下册】《各具特色的民居》之《傣家竹楼》
我们家的房子紧挨着森林。
一只松鼠跑进我们家来,很快就跟我们相熟了。它整天满屋乱跑,在橱柜和架子上跳来跳去,动作灵活得惊人,从来没有碰掉过一样东西。
爸爸的书房里,挂着一副从森林里捡来的大鹿角。松鼠常常跳到上面去蹲着,就像蹲在树枝上似的。
它特别爱吃甜食,经常跳到我们肩膀上要糖吃。有一回,餐柜里的方糖不见了,妈妈把我们几个孩子叫去问,我们谁也不知道。爸爸说我们不诚实,一星期不许吃糖。
松鼠跟我们一样,一个星期没有吃到糖。
有时,松鼠跳到我的肩上,用小嘴蹭我的脸,还轻轻咬我的耳朵,我想它是又想吃糖了。可我又上哪儿给它找去呢?
有一天,午饭后,我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。忽然看见松鼠跳上餐桌,叼起一块面包皮,跳上了大柜顶。过了一会儿,它又来叼走了一块。
我踩着椅子往大柜顶上瞧,那儿放着妈妈的一顶帽子。我拿起帽子,不由得大吃一惊——那帽子下面什么都有!方糖,纸包糖,还有面包皮和各种各样的小骨头……
我马上跑去告诉了爸爸:“原来松鼠才是我们家那个不诚实的孩子!”
爸爸哈哈大笑,说:“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!咱们家的松鼠是在储备冬粮呢。森林里的松鼠到了秋天,就要开始储备冬粮。这是松鼠的天性,咱们的松鼠自然也不甘落后!”
爸爸在餐柜门上装了个小钩子,免得松鼠钻进去。但是松鼠继续千方百计地贮(zhù)存冬粮。一见面包皮、榛子、核桃、小骨头什么的,马上叼走藏起来。
有一天,我们到森林里采蘑菇,回到家时累极了,草草吃了饭就睡了。满满一篮子蘑菇就放在窗台上——那儿比较凉快,放一夜不会坏。
第二天早晨,我们惊奇地发现篮子空了。蘑菇都到哪儿去了?
爸爸忽然在书房里惊叫起来:“快来看!”我们跑过去,眼前的景象真是让人哭笑不得:墙上的那副鹿角上挂满了蘑菇;不仅鹿角上,搭手巾的架子上、镜子后面、油画上面,到处是蘑菇。原来松鼠起了个大早,忙活了一个早晨,把蘑菇全晾上了。它想晾干了留着给自己过冬。
秋天,当阳光还温暖地照耀着大地的时候,森林里的松鼠总是把蘑菇高高地挂在树枝上晾干。我们家的松鼠也这样做了。
过了些日子,天气真的冷了起来。松鼠尽量钻到暖和一些的地方躲起来。有一天,它干脆失踪了,哪儿也找不到。也许它跑到花园或森林里去了吧?我们心里空落落的。
天太冷,我们得生炉子了。我们关上通风口,放上柴,点着了火。忽然听到炉子里有什么东西沙沙直响。我们急忙把通风口打开,只见松鼠像粒子弹似的从里头蹿(cuān)了出来,跳到了大柜顶上。
炉子里的烟直往屋子里冒,而烟囱(cōng)口却不见一丝烟。这是怎么回事?哥哥用粗铁丝做了个大钩子,从通风口伸进烟囱里去。
结果,哥哥从烟囱里掏出一只手套,还有奶奶过节时才舍得戴的头巾。
原来,松鼠把这些东西叼到烟囱里给自己垫窝了。唉,它是从森林里来的,住在我们家里,还保留着老习惯。它天性这样,跟它说住在我们的房子里不会冷,是没有用的。
【六年级上册】《跑进家来的松鼠》作者是俄罗斯的斯克列比茨基,译者韦苇。
对我们这个民族来说,这片土地的每一部分都是神圣的。
每一处沙滩,每一片耕地,每一座山脉,每一条河流,每一根闪闪发光的松针,每一只嗡嗡鸣叫的昆虫,还有那浓密丛林中的薄雾,蓝天上的白云,在我们这个民族的记忆和体验中,都是圣洁的。
我们是大地的一部分,大地也是我们的一部分。青草、绿叶、花朵是我们的姐妹,麋(mí)鹿、骏马、雄鹰是我们的兄弟。树汁流经树干,就像血液流经我们的血管一样。我们和大地上的山峦河流、动物植物共同属于一个家园。
溪流河川中闪闪发光的不仅仅是水,也是我们祖先的血液。那清澈湖水中的每一个倒影,反映了我们的经历和记忆;那潺潺的流水声,回荡着我们祖辈的亲切呼唤。河水为我们解除干渴,滋润我们的心田,养育我们的子子孙孙。河水运载我们的木舟,木舟在永流不息的河水上穿行,木舟上满载着我们的希望。
如果我们放弃这片土地,转让给你们,你们一定要记住:这片土地是神圣的。河水是我们的兄弟,也是你们的兄弟。你们应该像善待自己的兄弟那样,善待我们的河水。
印第安人喜爱雨后清风的气息,喜爱它拂过水面的声音,喜爱风中飘来的松脂的幽香。空气对我们来说也是宝贵的,因为一切生命都需要它。
如果我们放弃这片土地,转让给你们,你们一定要记住:这片土地是神圣的。空气与它滋养的生命是一体的,清风给了我们的祖先第一口呼吸,也送走了祖先的最后一声叹息。同样,空气也会给我们的子孙和所有的生物以生命。你们要照管好它,使你们也能够品尝风经过草地后的甜美味道。
如果我们放弃这片土地,转让给你们,你们一定要记住:这片土地是神圣的。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这片土地上的动物。没有了动物,人类会怎样?如果所有的动物都死去了,人类也会灭亡。降临到动物身上的命运终究也会降临到人类身上。
告诉你们的孩子,他们脚下的土地是祖先的遗灰,土地存留着我们亲人的生命。像我们教导自己的孩子那样,告诉你们的孩子,大地是我们的母亲。任何降临在大地上的事,终究会降临在大地的孩子身上。
我们热爱大地,就像初生的婴儿眷恋母亲温暖的怀抱一样。你们要像我们一样热爱它,照管它。为了子孙后代,你们要献出全部的力量和情感来保护大地。
【六年级上册】《这片土地是神圣的》
那是一个普通的冬日。我和朋友相约来到翠湖时,海鸥正飞得热闹。
在喂海鸥的人群中很容易认出那位老人。他背已经驼了,穿一身褪色的过时布衣,背一个褪色的蓝布包,连装鸟食的大塑料袋也用得褪了色。朋友告诉我,这位老人每天步行二十余里,从城郊赶到翠湖,只为了给海鸥送餐,跟海鸥相伴。
人少的地方,是他喂海鸥的领地。老人把饼干丁很小心地放在湖边的围栏上,退开一步,撮起嘴向鸥群呼唤。立刻便有一群海鸥应声而来,几下就扫得干干净净。老人顺着栏杆边走边放,海鸥依他的节奏起起落落,排成一片翻飞的白色,飞成一篇有声有色的乐谱。
在海鸥的鸣叫声里,老人抑扬顿挫地唱着什么。侧耳细听,原来是亲昵得变了调的地方话——“独脚”“灰头”“红嘴”“老沙”“公主”……
“您给海鸥取了名?”我忍不住问。
老人回头看了我一眼,依然俯身向着海鸥:“当然,哪个都有个名儿。”
“您认得出它们?”相同的白色翅膀在阳光下飞快闪过,我怀疑老人能否看得清。
“你看你看!那个脚上有环的是老沙!”老人得意地指给我看,他忽然对着水面大喊了一声:“独脚!老沙!起来一下!”
水面上应声跃起两只海鸥,向老人飞来。一只海鸥脚上果然闪着金属的光,另一只飞过来在老人手上啄食。它只有一只脚,停落时不得不扇动翅膀保持平衡。看来它就是独脚,老人边给它喂食边对它亲昵地说着话。
谈起海鸥,老人的眼睛立刻生动起来。
“海鸥最重情义,心细着呢。前年有一只海鸥,飞离昆明前一天,连连在我帽子上歇落了五次,我以为它是跟我闹着玩,后来才晓得它是跟我告别。它去年没有来,今年也没有来……海鸥是吉祥鸟、幸福鸟!古人说‘白鸥飞处带诗来’,十多年前,海鸥一来,我就知道咱们的福气来了。你看它们那小模样!啧啧……”海鸥听见老人唤,马上飞了过来,把他团团围住,引得路人都驻足观看。
太阳偏西,老人的塑料袋空了。“时候不早了,再过一会儿它们就要回去啦。听说它们歇在滇池里,可惜我去不了。”老人望着高空盘旋的鸥群,眼睛里带着企盼。
朋友告诉我,十多年了,一到冬天,老人每天必来,和海鸥就像亲人样。
没想到十多天后,忽然有人告诉我们:老人去世了。
听到这个消息,我们仿佛又看见老人和海鸥在翠湖边相依相随……我们把老人最后一次喂海鸥的照片放大,带到了翠湖边。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——一群海鸥突然飞来,围着老人的遗像翻飞盘旋,连声鸣叫,叫声和姿势与平时大不一样,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。我们非常惊异,急忙从老人的照片旁退开,为海鸥们让出了一片空地。
海鸥们急速扇动翅膀,轮流飞到老人遗像前的空中,像是前来瞻仰遗容的亲属。照片上的老人默默地注视着周围盘旋翻飞的海鸥们,注视着与他相伴了多少个冬天的“儿女”们……过了一会儿,海鸥纷纷落地,竟在老人遗像前后站成了两行。它们肃立不动,像是为老人守灵的白翼天使。
当我们不得不去收起遗像的时候,海鸥们像炸了营似的朝遗像扑过来。它们大声鸣叫着,翅膀扑得那样近,我们好不容易才从这片飞动的白色旋涡中脱出身来。
……
【六年级上册】《老人与海鸥》
燕子去了,有再来的时候;杨柳枯了,有再青的时候;桃花谢了,有再开的时候。但是,聪明的,你告诉我,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?——是有人偷了他们罢:那是谁?又藏在何处呢?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:现在又到了哪里呢?
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;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。在默默里算着,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;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,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,没有声音,也没有影子。我不禁头涔(cén)涔而泪潸(shān)潸了。
去的尽管去了,来的尽管来着;去来的中间,又怎样地匆匆呢?早上我起来的时候,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。太阳他有脚啊,轻轻悄悄地挪移了;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。于是——洗手的时候,日子从水盆里过去;吃饭的时候,日子从饭碗里过去;默默时,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。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,伸出手遮挽时,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,天黑时,我躺在床上,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,从我脚边飞去了。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,这算又溜走了一日。我掩着面叹息。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。
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,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?只有徘(pái)徊(huái)罢了,只有匆匆罢了;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,除徘徊外,又剩些什么呢?过去的日子如轻烟,被微风吹散了,如薄雾,被初阳蒸融了;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?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?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,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?但不能平的,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? 你聪明的,告诉我,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?
【六年级下册】《匆匆》
渔夫的妻子桑娜坐在火炉旁补一张破帆。屋外寒风呼啸,汹涌澎湃的海浪拍击着海岸,溅起一阵阵浪花。海上正起着风暴,外面又黑又冷,这间渔家的小屋里却温暖而舒适。地扫得干干净净,炉子里的火还没有熄,食具在搁板上闪闪发亮。挂着白色帐子的床上,五个孩子正在海风呼啸声中安静地睡着。丈夫清早驾着小船出海,这时候还没有回来。桑娜听着波涛的轰鸣和狂风的怒吼,感到心惊肉跳。
古老的钟发哑地敲了十下,十一下……始终不见丈夫回来。桑娜沉思:丈夫不顾惜身体,冒着寒冷和风暴出去打鱼,她自己也从早到晚地干活,还只能勉强填饱肚子。孩子们没有鞋穿,不论冬夏都光着脚跑来跑去;吃的是黑面包,菜只有鱼。不过,感谢上帝,孩子们都还健康。没什么可抱怨的。桑娜倾听着风暴的声音,“他现在在哪儿?上帝啊,保佑他,救救他,开开恩吧!”她一面自言自语,一面在胸前画着十字。
睡觉还早。桑娜站起身来,把一块很厚的围巾包在头上,提着马灯走出门去。她想看看灯塔上的灯是不是亮着,丈夫的小船能不能望见。海面上什么也看不见。风掀起她的围巾,卷着被刮断的什么东西敲打着邻居小屋的门。桑娜想起了她傍晚就想去探望的那个生病的女邻居。“没有一个人照顾她啊!”桑娜一边想,一边敲了敲门。她侧着耳朵听,没有人答应。
“寡妇的日子真困难啊!”桑娜站在门口想,“孩子虽然不算多——只有两个,可是全靠她一个人张罗,如今又加上病。唉,寡妇的日子真难过啊!进去看看吧!”
桑娜一次又一次地敲门,仍旧没有人答应。
“喂,西蒙!”桑娜喊了一声,心想,莫不是出什么事了?她猛地推开门。
屋子里没有生炉子,又潮湿又阴冷。桑娜举起马灯,想看看病人在什么地方。首先投入眼帘的是对着门的一张床,床上仰面躺着她的女邻居。她一动不动。桑娜把马灯举得更近一些,不错,是西蒙。她头往后仰着,冰冷发青的脸上显出死的宁静,一只苍白僵硬的手像要抓住什么似的,从稻草铺上垂下来。就在这死去的母亲旁边,睡着两个很小的孩子,都是卷头发,圆脸蛋,身上盖着旧衣服,蜷缩着身子,两个浅黄头发的小脑袋紧紧地靠在一起。显然,母亲在临死的时候,拿自己的衣服盖在他们身上,还用旧头巾包住他们的小脚。孩子的呼吸均匀而平静,他们睡得正香甜。
桑娜用头巾裹住睡着的孩子,把他们抱回家里。她的心跳得很厉害,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,但是觉得非这样做不可。她把这两个熟睡的孩子放在床上,让他们同自己的孩子睡在一起,又连忙把帐子拉好。
桑娜脸色苍白,神情激动。她忐忑不安地想:“他会说什么呢?这是闹着玩的吗?自己的五个孩子已经够他受的了……是他来啦?…….不,还没来!…….为什么把他们抱过来啊?……他会揍我的!那也活该,我自作自受……嗯,揍我一顿也好!”
门吱嘎一声,仿佛有人进来了。桑娜一惊,从椅子上站起来。
“不,没有人!上帝,我为什么要这样做?…….如今叫我怎么对他说呢?…….”桑娜沉思着,久久地坐在床前。
门突然开了,一股清新的海风冲进屋子。魁梧黧黑的渔夫拖着湿淋淋的被撕破了的鱼网,一边走进来,一边:“嘿,我回来了啦,桑娜!”
“哦,是你!”桑娜站起来,不敢抬起眼睛看他。
“瞧,这样的夜晚!真可怕!”
“是啊,是啊,天气坏透了!哦,鱼打得怎么样?”
“糟糕,真糟糕!什么也没有打到,还把网给撕破了,倒霉,倒霉!天气可真厉害!我简直记不起几时有过这样的夜晚了,还谈得上什么打鱼!谢谢上帝,总算活着回来。……..我不在,你在家里做些什么呢?”
渔夫说着,把网拖进屋里,坐在炉子旁边。
“我?”桑娜脸色发白,说,“我嘛…….缝缝补补…….风吼得这么凶,真叫人害怕。我可替你担心呢!”
“是啊,是啊,”丈夫喃喃地说,“这天气真是活见鬼!可是有什么办法呢!”
两个人沉默了一阵。
“你知道吗?”桑娜说,“咱们的邻居西蒙死了。”
“哦?什么时候?”
“我也不知道,大概是昨天。唉!她死得好惨哪!两个孩子都在她身边,睡着了。他们那么小……一个还不会说话,另一个刚会爬……”桑娜沉默了。
渔夫皱起眉,他的脸变得严肃,忧虑。“嗯,是个问题!”他搔搔后脑勺说,“嗯,你看怎么办?得把他们抱来,同死人呆在一起怎么行!哦,我们,我们总能熬过去的!快去!别等他们醒来。”
但桑娜坐着一动不动。
“你怎么啦?不愿意吗?你怎么啦,桑娜?”
“你瞧,他们在这里啦。”桑娜拉开了帐子。
【六年级上册】《穷人》作者是俄国作家列夫·托尔斯泰。
梗概
汤姆·索亚是美国圣彼得斯堡小镇上一个淘气的机灵鬼。他父母早亡,随姨妈生活,而姨妈却管不住他。他不是那种听话本分的乖宝宝,他是镇上的孩子头儿,带他们玩“打仗”,搞恶作剧,喜欢马戏,会拿大顶,好幻想,想当兵或当牛仔,他在小伙伴眼中无所不能。最近,他又萌生了当海盗的念头。
汤姆有几个朋友:乔奇、班恩、吉姆,但最和他“臭味相投”的是镇上那个脏兮兮的流浪儿哈克。哈克的父亲是个酒鬼,从不管他,他就成了个无依无靠、游手好闲的“野孩子”。在镇民眼中,他是个无赖,而孩子们都觉得他是个有趣的伙伴。汤姆把当海盗的想法告诉了哈克。哈克说海盗都是些胆大的人,他们约定半夜到墓地去试试胆量。
汤姆假睡骗过姨妈,同哈克一同来到墓地。阴风吹拂下,他们目睹了一场斗杀:乔埃杀死了一个医生,又嫁祸给醉鬼彼得。两个孩子都害怕凶悍的乔埃,相互发誓决不开口。
胆量得到了检验,汤姆和乔奇带着从家中“偷”来的食物,叫上哈克来到密西西比河边,找到一个小木筏,划到下游的杰克逊岛。这里荒无人烟,成了三个“小海盗”的快乐大本营。晴朗的夜,明亮的星,灌木林丛,篝火野餐;没有了大人的训斥、牧师的教诲、法官的威严、老师的惩罚,有的是沙滩、草地、树林、鸟儿、松鼠、蝴蝶……他们无忧无虑、无拘无束,这里简直是一片乐土、净土!
镇上的人们找了他们好几天,急坏了,怎么也不见孩子们的踪影,渐渐地绝望了。星期日,镇民们在教堂为他们三人开追悼会。当人们悲情难抑之际,牧师发现三个调皮鬼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堂,来到亲人的面前。
镇上要开庭审理彼得杀人案了,汤姆和哈克出庭为彼得作证,混在旁听席中的乔埃大惊,落荒而逃。汤姆和哈克成了小镇的英雄。
汤姆的冒险心一刻也没有消失过,他知道传说中海盗都会把金银财宝埋藏在干枯的老歪脖树下,他和哈克要去寻宝。有一天,他们来到鬼屋翻寻时,真的遇上了鬼——乔埃和一个陌生人来到这里,准备把抢来的金币藏起来。两个强盗商量着要把这些金币一同藏到“二号十字架下面”,这些话被藏在楼上的汤姆和哈克听得一清二楚。
汤姆的同桌贝琪是镇上大法官撒切尔先生的女儿。她央求父母约请同学们到山上野营,孩子们乘轮渡来到镇外的山上。
大家来到有趣的魔克托尔山洞。鱼贯而入的孩子们对这阴森神秘的山洞心生好奇又有点儿紧张,就连好冒险的汤姆也是第一次来。洞内岔路横生,如同迷宫一样。孩子们在洞中玩着,闹着,陆续从不同方向汇集到了山洞出口。
但汤姆和贝琪却在洞中迷路了。一心想当探险家的汤姆带着贝琪在洞中东窜西走,总也走不出去。贝琪害怕了。男孩子的勇气和智慧让汤姆有了信心,他安慰贝琪,耐心地寻找山洞的出口。
在洞中,汤姆意外遇到乔埃!那乔埃已是惊弓之鸟,听到汤姆的动静,撒腿就跑。汤姆带着贝琪终于找到了出口,与亲人们会合了。虚惊一场的两个孩子在休息了五六天后,汤姆到大法官家看望贝琪。撒切尔先生告诉他:为了防止再有人迷路,魔克托尔山洞的出口被封死了。汤姆说洞中还有逃犯乔埃呢!
镇上的人们再次拥向魔克托尔山洞,见到乔埃已在洞内倒毙多日了。
汤姆带哈克再次来到洞中寻宝,终于在一个刻有十字记号的大岩石下,挖出了乔埃埋藏的那些金币。
汤姆和哈克划着小船回镇上去了,他的历险该对镇上的人们产生怎样的震动啊!
精彩片段
到了礼拜二的黄昏,圣彼得斯堡镇仍然笼罩在一片悲伤之中,两个走失的孩子还没有找到。镇上的人们已经为他们作了公开的祈祷,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私下里为这两个孩子作了祈祷,诚心诚意地保佑他们平平安安,但是依然没有从洞里传来好消息。大多数搜索的人已经放弃了搜寻孩子这件事,回到镇上继续干他们平日的活儿去了,他们认为孩子明摆着是找不回来了。撒切尔太太病得厉害,大部分时间都在说胡话。人们听见她呼喊孩子的声音,看见她每次抬起头侧耳听上整整一分钟,然后一边呻吟着一边软弱无力地倒下头去的情景,那真是让人心碎。波莉姨妈已经陷入了悲痛绝望之中,她那满头的灰发几乎全变白了。到了礼拜二晚上,镇上停止了一切活动,整个小镇被蒙上了悲痛与凄惨的阴影。
半夜时分,镇上传来了发疯般的钟声。不一会儿,街道上簇拥着欣喜若狂、衣衫不整的人群,他们高声喊着:“快来看!他俩被找回来了!”
这时,人们丁丁当当地敲响了铁碗铜盆,滴滴答答的喇叭声与人们的喧嚷声汇成了一片。人们成群结队地拥向河岸,去迎接那两个乘敞篷车归来的孩子,车子由欢呼着的村民拉着,簇拥着。前来迎接的人们加入了这支回小镇的队伍,他们迈着雄壮有力的步伐,浩浩荡荡地穿过大街,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!
整个小镇灯火通明,谁也没有再回去睡觉。这是这个小镇前所未有的最辉煌的一个夜晚。在找到孩子们后的半个小时,镇上的人排着队来到撒切尔法官家,搂着两个获救的孩子又亲又吻,同时还使劲握住撒切尔太太的手,满肚子的话想说又说不出,泪水如雨,洒了一地。
波莉姨妈真是高兴到了极点,撒切尔太太也是如此。然而,等派到山洞里的信使把这个喜讯报告给她的丈夫时,快乐才会变得十全十美。汤姆躺在一张沙发上,身边围满了热切的听众。他给他们讲着这次精彩的历险过程,同时还夸张地吹嘘了一番,最后又描述了他怎样离开贝琪去探险,如何在风筝线能达到的情况下顺着那两条通道向前探路,如何又去探索第三条通道,直到风筝线不够用了为止。正当他转身往回走时,他突然发现远处有一小块亮光,好像是太阳光。于是他放下风筝线朝它摸索着走了过去。他把肩和头从一个小洞中探了出来,竟看见宽阔的密西西比河正波浪滚滚地从下面流过!如果碰巧是晚上,他决不会看见那一小块太阳光,也就找不到这条通道了!他又讲述了他怎样回去找贝琪,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,而她却让他别拿这些无聊的谎话来烦她了,因为她很累,知道自己快要死了,她也愿意死掉。他又讲了自己如何费尽口舌说服了她,当贝琪摸索着爬到洞口,看见那一小块太阳光时,怎样兴奋得不得了,她简直就要高兴死了。他还说自己怎样先爬出洞口,然后又帮助贝琪爬了出来,他们是如何坐在那里高兴得大声哭了起来,一些人怎样乘着小船打那儿经过,他俩又是怎样呼喊着他们,告诉他们自己的遭遇。他也描述了起初这些人如何不相信这荒唐离奇的故事。因为他们说:“你们是在河的下游,离那个峡谷里的山洞有五英里远呢。”然后他们就将他俩扶上船,划到一户人家,给他们吃了晚饭,让他们歇息了两三个小时,随后便把他们送回了家。
汤姆和贝琪很快发现,在洞里所遭受的三天三夜的疲劳和饥饿,是不可能马上恢复过来的。礼拜三和礼拜四整整两天他们一直卧床不起,好像越躺越难受,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。汤姆礼拜四稍微能下地活动一会儿,礼拜五就能到镇上逛逛了,到了礼拜六差不多完全恢复正常了。但贝琪直到礼拜天才能够到户外走走,看上去好像刚得了一场大病似的。
汤姆听说哈克病了,礼拜五便去看他,谁知道被挡在了门外,礼拜六、礼拜天一连两天也都没让他进去。过了礼拜天,他可以每天进去了,但是那家的人告诫他不能透露他的探险经过,也不要谈及任何令人兴奋的话题。道格拉斯寡妇守候在旁边,看汤姆是否遵守规定。回到家里,汤姆才听说卡迪夫山发生的事,还得知那个“衣衫褴褛的人”的尸体最后在渡船码头附近被发现了,很可能是在逃跑途中溺水而死的。
汤姆从洞里获救之后,大约过了两个礼拜,他又去看望哈克。哈克现在已经强壮多了,也不怕听令人激动的话题了。汤姆想,他正有一些话题是哈克感兴趣的。撒切尔法官的家离哈克住的地方不远,于是汤姆就顺道去看了看贝琪。法官和他的几个朋友逗他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,有的人还用嘲弄的口吻问他是否还想再去那个山洞走一趟。汤姆说,他认为他不会在意的。
法官说:“还有一些人和你一样想去山洞看看呢,汤姆,这一点我是毫无疑问的。但是我们已经采取了防范措施,以后谁也不会再在那个山洞里迷路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两周前我就找人用锅炉钢板把山洞的洞口封上了,然后又上了三道锁,钥匙在我这里。”
汤姆的脸立刻变得煞白。
“怎么了,孩子!喂,快来人哪!快拿杯水来!”
有人拿过一杯水,一下子泼在了汤姆的脸上。
“啊,现在没事了。你怎么了,汤姆?”
“哎呀,法官,印江·乔埃还留在洞里呢!”
【六年级下册】《 汤姆·索亚历险记》节选自美国作家马克·吐温的著作《汤姆·索亚历险记》,俞东明、陈海庆译。